419 1982年7月,东北海滨城市,海军某部招待所忽然戒备森严,人员进出受到严格检查。 这一不寻常的举动,引起了周围居民的好奇和注意。 招待所内,秘密进驻了一批神秘客人,他们隐姓埋名多年,是“8291”工程指挥部的核心成员。 “8291”工程,是当时我国最重大的国防工程之一。经过17年艰苦卓绝的努力,预定于1982年9月1日,首次由潜艇从水下向南太平洋海域发射巨浪一号潜射导弹。 届时,我国第二次核打击能力形成,整个世界将为之震动。 巨浪一号有这么重要吗? 17年磨一剑 上世纪60年代,美苏两国的核竞赛歇斯底里,核威胁甚嚣尘上。 我国采用了“深挖洞,广积粮,缓称王”的战略,再配合“三线工程”,进行针锋相对的抗衡。 1965年,我国开始巨浪一号的研制,以期形成二次核打击能力。 第二次核打击能力,是指在敌方第一波次核打击中,己方幸存下来的核报复能力,因为战略轰炸机和陆基洲际弹道导弹,相对容易被发现和摧毁,所以二次核打击能力通常指携带洲际导弹的战略核潜艇,它们能够长时间在水下游弋,不易被敌方发现,生存能力强大。 而制造潜射洲际弹道导弹的技术难度非常之大。 当时,我国水下发射技术完全是一片空白,巨浪一号弹道导弹是在没有借鉴、没有仿制对象的情况下,完全由自己摸索出来的。 参与巨浪一号研制的单位共有109个,3万多人,涉及全国19个省市、10个工业部门,可以说是举全国之力。 老一辈航天人,在“干打垒”土房中,喝着“沙子水”,吃着“瓜菜代”,自力更生、自主创新,17年磨一剑,终于等来了发射的那一刻。 不料,就在此时,发射几乎夭折。 绝密文件失窃 7月6日晚,国防科工委的火箭总工程师丁总,入住海军招待所。一进房间,他匆匆走进客房的淋浴间,冲去一路风尘和夏日的燥热。 十几分钟后,当他走出淋浴间,一下子惊呆了。 放在床头柜上的大号公文包不翼而飞!
公文包中装有7份至关重要的“8291”工程绝密文件,是3万人17年心血的浓缩和结晶,一旦落入敌手,无异于自毁长城,后果不堪设想! 丁总用颤抖的声音,报告了这一惊天事件。 大批警卫战士和保卫干部闻讯赶来,连夜封锁招待所,展开地毯式搜查。 但找遍了招待所的里里外外、角角落落,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或线索。 案情立即惊动中央军委! 解放军副总参谋长、分管国防科学技术工业委员会的副总理、“8291”工程总指挥张爱萍立刻电令: 工程暂停。不惜一切代价,迅速破案。 第二天一早,中央军委保卫局、公安部的侦破专家,相继抵达,马上开始了紧张的现场勘察。 其实,现场并不复杂,有人越墙进入招待所,然后从排气小窗爬进室内,拿走了公文包。 中午,军地联合专案组召开了案情分析会。 会上,占压倒性的意见认为:这是一起事关重大机密的特大案件,具有复杂的背景和长时间的预谋。从时机和目的来看,间谍作案的可能性最大。 质疑者认为:“8291”工程是极为机密的工程,保密工作非常严格。综合来自各方面的可靠情报,美、苏、日、台等国和地区,对“8291”工程似乎一无所知。 也有人认为,不能排除内部人员贪图钱财、出卖机密的可能性。 然而,让与会者疑惑不解的是,案犯进入室内,为什么毫不在意、大大咧咧地留下了掌纹等痕迹,这是不是故意放的烟幕弹? 对此,市公安局长单刀直入,直言“8291”案件就是一起普通的盗窃案件,没有特殊背景。 他接着解释,最先提出这一看法的,是西区公安分局长王吉章。 王吉章干过20多年刑警,在他看来,事情很简单,小偷只是奔钱财而来,看到床头柜上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公文包,就顺手拎走了,事先根本就不知道包里究竟装的是什么。 王吉章的看法,没有被专家采纳。 专案组按照会上确定的两个方向,夜以继日地开展工作。 窃贼落网 王吉章坚持己见,在局长的首肯下,继续在辖区内排查可疑人员。 7月31日,海水浴场边的煤矿工人疗养院,6个房间被盗,失窃现金7百余元。 半个月后,8月14日,煤矿工人疗养院再次发生入室盗窃案。煤炭工业部一位副司长的房间内,一条北京产人参牌过滤嘴香烟、一部高级相机被盗。
现场勘查表明,窃贼撬开屋门上端、距地面2米多高的横格窗户后,潜入室内,这与“8291”案件的作案手法极为相似。 1982年8月15日,一名叫刘迎福的男青年,在海水浴场女更衣室外偷窥,被民警和联防队员抓获。 抓捕时,刘迎福拼命反抗,甚至不惜冒挨枪的风险。 这一反常行为,以及他裤袋揣着的两盒在本地少见的北京产人参牌香烟,引起了王吉章的怀疑。 王吉章亲自审讯。 不承想,刘迎福没等交代政策,就一五一十,把“731”、“814”煤矿工人疗养院发生的两起,以及东区两家宾馆发生的累计逾万元的盗窃案,如实交代了。 王吉章看出来,对方在避重就轻。 刘迎福,25岁,家住富国街,第二电机厂工人。 他身材瘦长,在工厂当过消防员,受过专门的攀登训练。 而且,他家距“8291”案的现场不远。7月6日那天,恰巧是刘迎福轮休日,具备踩点和作案时间…… 凌晨3点,不经意间,王吉章猛拍一下桌子,嘴里突然蹦出“海军招待所”5个字。 刘迎福目瞪口呆,面如死灰。 几分钟后,他长叹一口气,如实交代了盗窃国防绝密文件的经过。 7月6日下午,无所事事的刘迎福,溜达到了距家不远的海军招待所。 他看到招待所戒备森严,出入的是一些军官,心想这些人工资高、待遇好,一定很有钱。 夜深人静,他越墙进入招待所,躲在一栋别墅的窗前,从窗帘的缝隙中,看到一位“首长”将一只大皮包放在床头柜上,然后脱下衣服,转身进了洗浴间。 刘迎福觉得机不可失,马上潜入室内,拎起那只大皮包,一溜烟原路逃走。 他就近乘坐有轨电车,去了海滨的星海公园,躲到了一处公厕内,翻查皮包。 让他大失所望的是,公文包里除了厚厚的一摞文件纸外,别无他物。 借着昏暗的灯光,刘迎福忽然瞥见纸上的“军委”、“绝密”等字样,猛然惊出一身冷汗。 他忐忑不安地蹲在厕所里,想了好久,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引火烧身,于是,他将皮包扔进了旱厕的粪池,又把所有的文件,一张一张撕成碎片后,也抛了进去…… 找回文件 8月20日,基于“8291”工程绝对不能泄密的规定,专案组决定立即寻找文件下落,并确认过程中有无泄密。 8月21日,侦查人员寻“粪”觅迹,赶到了辛寨子乡。 乡里介绍,城里七、八月间运来的粪肥,早已浇到菜地。至于从星海公园公厕掏运来的粪便,施到哪片地,没人说得出来。 8月22上午,几百名警卫战士来到辛寨子乡,在一片片施过肥的菜地上拉起警戒线。 每个战士人手一个铁耙,分包两垄地,只要找到带字的纸片,即刻上缴。
中午时分,在一片黄瓜地里,耙出了一张纸片。上面字迹模糊,但隐约可见“中央研”3个字。 另一块青椒地也找到一张纸片,依稀可辨认出“军委”字样。 更多的纸片交了上来。 这些,正是失窃的“8291”工程绝密文件的残片。 这意味着,历时一个多月,令高层为之忧心忡忡的特大案件——“8291”工程案,正式告破! 成功发射 1982年10月16日,新华社一条短消息震撼了世界: “1982年10月7日至16日,我国向预定海域发射运载火箭获得成功,标志着我国运载火箭技术有了新的发展。” |